【苍歌】花魁
2022.5.18 重修
花魁
花魁者，杨荇也。其父名奉，商贾耳，奸佞妄行。后倾资袭官从四品。其母奉妾也，美姿色。夫人善妒，欺之。遂郁郁终。荇自幼奉师于千岛湖长歌门。母逝，父召归。夫人亦妒其美，害之。自此堕娼门。
荇长，益美，人皆赞之若月宫仙入凡，且善琴，夺花魁。当是时，五陵年少争缠头，一曲红绡不知数。荇声名远流，风光无二。然其为人，似谦实漠，自周旋各裙下臣，大隐于市。
是日，桃花开，遇贵人，顾面惊鸿，去贱籍。贵人者，燕氏未然，洛京燕族嫡长女，父护国公镇北将军燕塞，母一品诰命夫人燕祁氏。然之为人也，豪迈飒爽有任侠风，素爱刀剑，不喜红装。尝随父守雁关，自挂先锋，引己部兵马雪夜疾行近百里，袭敌营，斩敌将，退敌军，骁勇不输当年汉霍将军。父谓叹曰，生女如此吾无憾矣。
二人归，庭门经日不开。行者过门前，多闻靡靡琴音，坊间乐道焉。
终至一城哗然状，缘然夫之过也。夫然夫，李氏庶次子骁，时任天策军偏将，求然而不爱，人常遇其章台中。
先，某小人谓骁，尊夫人好情调，金屋藏美娇娘也，君岂不识耶？骁闻信，登时回府，夜逢荇，求与欢。荇不从，骁恼，欲杀之。然散发披衣，提刀怒砍骁，逐出乃罢。
是以不日，众口纷纭。塞怒，亲提然问罪，然不伏，领鞭百余下，流连床榻月余，荇贴身照拂，无微不至。由是情深。
悉己女瓜葛燕氏，奉即上门诣。荇固知己之卑贱，奉之贪恶，惧为父累，不喜甚，立遣人逐奉。奉仓皇出，事暂休。
然有胞弟，名未勒，年弱冠，沉稳足智。自父燕公致仕，请镇雁关，三年外敌不犯。值风华正茂，遭不测，逝。
母燕祁氏甚悲戚，未几亦逝。正服丁忧，朝廷来状夺情，状曰边关不可无将，命然代为守疆。
不多日，然率亲军去边。荇赠之琴中剑，送及城外十里亭，仍恋恋。然于马背俯身，铁甲铮鸣，拥荇怀中，俱泪下，良久无言。
末然纵马驰去。彼时杨柳青青，饯别好时节也。
然去，荇深居府中，日日倦怠梳妆，凝眉幽思，闻声举首而惘然。反复如此，朱颜消瘦。
一日，奉再诣，见荇则笑，似忘前事。荇聪慧，异奉之异，心生猜疑，试之。奉不避，直言。
原然父塞，为将正直，多致敌。之一乃佞臣吴恕，自认与之结怨深厚，纠缠不休。恰奉攀燕氏不成投其门下，狼狈为奸，固欲根除燕族，另起党羽。
奉此番前来，所图者，荇，再以图然。花言巧语，巧舌如簧。
荇坚拒，慷慨激昂，责骂奉曰，为己便之谋害忠良，为私利之不顾国家。情激愤处，字字铿锵，声泪俱下。奉掩面，讪讪言，不知女之忠贞至此。
然奉小人也，断然下手。荇始料不及。幽幽醒转之际，觉己于马车内箱，口不能言，目不能视，耳不能听，手脚尽缚于箱上。辗转颠簸数日不休。
沿途天气渐凉。迨车止，手脚束缚被去。推搡拖弋，荇踉跄前行，手脚冰凉，苦不能言，行不知多少，耳目障碍得消。
窥得白雪翩翩，天地茫茫，营帐连绵，数里不绝。荇心下大惊。顾主帐步出一人，玄甲陌刀，国士无双，竟燕未然也。
奉掷尚方宝剑于然，令然自刭。然不从，欲擒奉。奉呼曰，汝不欲杨荇活耶？
歹人捉荇示然。然执手拥荇，拂之鬓角乱发，软言细语，荇娘衣薄体寒，受大苦矣。怒目叱奉，吾死，善遇荇娘。然，定不饶恕！后面南凄凉长叹，佞臣当道，朝堂昏庸，奈何，奈何！毅然拔荇前赠之剑，倾热血。
然既逝，荇一夜白头，不饮不食不眠，无问外物，状若痴傻，大有随之且去之势。忽一日，复如常人，颇诡。
时有权臣，名柳泰。奉仗泰甚多，许以荇妾之。时泰年近而立，不曾娶。人或疑其不能人道，实乃怀分桃之好。
荇适泰，主柳府事，行果断，理分明，上下焕然一新。由是泰刮目相看。泰间烦政于家，荇自荐分忧，手段亦高明，泰愈器重。
后值朝堂颠覆，荇献泰良策。泰直上青云，位重权高。而吴恕入狱，奉亦为之牵连。荇着人擒奉，挽然遗剑弑之然牌前。
大仇得报，荇方泪不已，乞遁空门。泰怜之，允。于是至此终休。呜呼！
余尝读前朝史，末代之昏黑无度最教人扼腕叹息，故颇为燕家不平，亦奇燕之为女子将军。
翌日外访，登南丘，寻然墓，视其坟添新土，觉异。骤雨，余急走避于廊下，环顾乃一古刹。闻叹诵曰，前事已杳杳，今者独伶仃。夜半频梦惊，涕泪满罗襟。不禁奇之。循声逢一女，面姣好，神形憔悴，白发青衣，凭窗听雨。余揖身道避雨意，女邀余入室，看茶谈天。余问及诗中意，女旦笑不答，反述诸多然之旧事。及雨歇，余辞，寻寺中住持细诘，方知女乃荇也。
余之友叶生，尝过扬州。其时，荇未逢然。叶生谓余，荇游画舫于扬州河上，人皆沿河而观，声势浩大。奋起拼得一瞥，冰清玉润，风骨傲人。
几多寻觅，余明荇之生平。由是思绪纷乱万千，著此小传，盖为外人道个中事迹，不使埋没也。
END
评论